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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薇博茨瓦纳民族问题研究

来源:哈博罗内 时间:2017/9/14

徐薇博士(左)与博茨瓦纳大学副校长Prof.Lydia

徐薇,人类学博士,浙江师范大学非洲研究院副研究员。

博茨瓦纳自年独立以来,效仿英国发展模式,从一个最贫穷的非洲国家发展为非洲经济状况较好的国家之一。然而主体民族茨瓦纳人的发展在某种程度上是以剥夺、牺牲非茨瓦纳人即少数族群的权益为代价。在政府的同化政策与建立单一民族国家的目标下,很多少数族群面临着不均衡发展的困境。本文通过梳理博茨瓦纳部族、民族、族群等概念,试图真实反映该国的民族问题并分析其根源,揭示出民族关系对国家建构的影响。

博茨瓦纳;部族;民族;族群;政治合法性

本研究系“年度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研究青年基金项目‘博茨瓦纳传统部族的现代变迁’”(项目号:11YJC)和“年度浙江省哲学社会科学重点研究基地‘非洲研究中心’一般项目”(项目号:11JDFZ02YB)的研究成果。

博茨瓦纳位于南部非洲的卡拉哈里沙漠盆地,是一个内陆国家。东部和东北部与津巴布韦相连;南部和东南部与南非接壤;西部和西北部与纳米比亚毗邻;东北一角与赞比亚交界。国土面积平方公里,全境一半以上地区处于南回归线以北热带地区。地势东高西低,平均海拔米左右。全国人口万,分布很不平衡。大多数城镇和村庄位于东南部狭长地带,人口都集中在这个地区,而广阔的西部和北部却人烟稀少。

博茨瓦纳被称为“非洲最稳定的国家之一”,自年独立以来,40年间,该国从一个最贫穷的非洲国家发展为小康之国,并被世界银行评为中等收入国家。[1]根据“透明国际”年的调查显示,博茨瓦纳再次被评为“腐败最少的非洲国家”称号。[2]然而与这番经济繁荣景象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该国少数族群多元语言与文化的渐渐消亡。一些少数族群的精英们通过各种方式来维护本族的合法权利与地位,传承并发扬本族文化,与国家政府做着不屈不挠的斗争。

一、博茨瓦纳的部族(tribe)、民族(nation)、族群(ethnicgroup)

区分“部族”、“民族”和“族群”三个概念对理解博茨瓦纳的民族问题至关重要。尽管学术界对这三个概念一直以来争论不休,且没有明确的结论,但是笔者强调要在具体国家、社会、历史的脉络中理解并运用这些概念。

博茨瓦纳自年独立以来,受到前殖民国家英国发展模式的影响,旨在建立一个只有一种语言、一种文化、一个民族的现代民族国家。具体来说,博茨瓦纳是以讲班图语系的茨瓦纳语的茨瓦纳民族为主体的黑人国家,“博茨瓦纳”的意思就是“茨瓦纳人的国家”,茨瓦纳语是全国通用语。

因此,在博茨瓦纳,“民族”即是指以茨瓦纳语为母语的茨瓦纳人形成的社会共同体,由国家建构而成,有很强的政治意义。茨瓦纳人分属8个部族:恩瓦托(Ngwato)、昆纳(Kwena)、恩瓦凯策(Ngwaketse)、塔瓦纳(Tawana)、卡特拉(Kgatla)、莱特(Lete)、罗龙(Rolong)和特罗夸(Tlokwa)。这8个以其创始酋长名字命名的部族有着相互交织的血缘和亲缘关系以及相似的语言、文化与风俗习惯。博茨瓦纳独立以来保留了酋长制,因此,目前在地方社会,部族一词依然普遍,人们的日常生活依然受到传统部族文化与风俗的影响。

如果博茨瓦纳真如政府所宣传的那样是一个以茨瓦纳人为主体的国家,那么它建立现代民族国家的目标似乎指日可待。然而,据年博茨瓦纳的人口普查显示,茨瓦纳人仅占总人口的18%,其他非茨瓦纳人占总人口的60%。这些非茨瓦纳人即是指与八大部族有着不同历史、文化的少数部族(minoritytribes),主要包括卡兰加人(Kalanga)、伊姆布库苏人(Hambukushu)、卡拉哈迪人(Kgalagadi)、叶伊人(Wayeyi)、布须曼人(Bushman)、赫雷罗人(Herero)等30多个未被国家承认的少数部族。据莉迪亚(LydiaNyati-Ramabobo)调查显示,博茨瓦纳拥有46个部族,26种语言,仅仅是科伊桑人(Khoisan)就分为9个不同部族,说着23种语言和方言。[3]

笔者在调查中了解到,随着博茨瓦纳社会文化的变迁与发展,一些少数部族在规模、人口、地域上均有扩展,已经形成了有着自己语言、文化、心理认同的族群,比如叶伊人、卡兰加人等。因此对于那些在人口数量上占多数并有着较大影响力的少数部族,笔者更倾向于称其为“族群”,在论述博茨瓦纳当今社会中某个少数部族时用“××人”来说明。

博茨瓦纳民族问题的现状是,由八大部族组成的茨瓦纳人是博茨瓦纳的主体民族,在政治、经济、文化上享有很多特权。在地方社会,少数部族均依附并服从于茨瓦纳酋长的管理,茨瓦纳语是通用语。很多少数部族聚居在欠发达的边疆地区,有相当一部分是跨界族群,它们大多数拥有自己的语言或者多种方言,有独特的族群形成的历史,却在政府的同化政策与建立单一民族国家的目标下,面临着不均衡发展的困境。

为什么博茨瓦纳政府自独立以来无视多元民族文化并存的现实,坚持建立单一民族国家?我们从历史中寻找答案。

二、“承认”与“未承认”:博茨瓦纳民族问题的根源

广为认同的说法是:科伊桑人是博茨瓦纳最早的居民,茨瓦纳人是后来者。科伊桑人等少数族群一直以狩猎采集为生,社会组织比较松散分散,而且他们有着爱好和平、温顺善良的性格。大约在18世纪,茨瓦纳人在博茨瓦纳东南部建立了自己的领地,主要靠农耕与畜牧为生,有较强的社会组织和军队,他们通过各种方式同化、统治、管理其他少数部族。此后一百年间,一些小部族因为逃避战乱投奔茨瓦纳人大部族,茨瓦纳人的经济、人口迅速增长,成为地方上的统治者。

殖民统治时期(—年),博茨瓦纳成为英国的保护地,史称“贝专纳兰保护地”。英国殖民者实施“间接统治”,承认说茨瓦纳语的八个部族为主体民族,其他少数部族为八大部族的附属群体,要服从八大部族的专制管理与统治,在地方上各个少数部族要按照八大部族的传统方式处理内部事务,同时交纳沉重的赋税,更有甚者沦为八大部族的奴隶。残酷的盘剥和压榨,引起一些小部族群体的不满和反抗。在殖民统治时期,曾经发生过三次较大的内部少数部族闹分离的冲突,分别是比尔瓦人(Birwa)、卡兰加人和卡特拉人争取部族独立自治的斗争,然而均以失败告终。[4]

20世纪中叶,在世界各地民族解放运动蓬勃发展的形势下,非洲的殖民地人民也纷纷展开摆脱殖民统治、争取民族独立的斗争。年,政治经验丰富的民族精英塞雷茨·卡马(SeretseKhama)等在哈博罗内(Gaborone)成立了贝专纳兰民主党(独立后称博茨瓦纳民主党),这是一个全国性政党。它的奋斗目标是,争取国家独立,主张建立多党民主制的种族和睦的统一国家,保留酋长制,但限制其权力。该党得到了农村基层人民和白人定居者的支持,认为它是一个植根于本土的负责任的政党。于是,在卡马的领导下,博茨瓦纳终于摆脱了英国长达80年的殖民统治,于年宣告独立。民主党成为执政党,卡马成为博茨瓦纳首任总统,同时也是恩瓦托部族的大酋长。

卡马的治国理念是,国家政体上实行多党议会制,但是考虑到历史原因和现实状况,博茨瓦纳仍有80%人口是长期受部族大酋长控制和影响的。因此,政体上仍然保留酋长制,设立酋长院作为政府的咨询机构,但没有立法权。酋长院由15名成员组成,其中8名当然成员是博茨瓦纳被承认的八大部族的大酋长;4名当选成员,从乔贝区、东北区、杭济区、卡拉哈里区少数部族酋长中选举产生;3名特选成员由当然成员和当选成员选举产生。酋长院非当然成员,与国会议员一样,任期为5年。[5]事实上,被承认的茨瓦纳大酋长享有当然的永久地位和权力,其他少数部族的酋长则被普遍边缘化且地位明显低于茨瓦纳酋长,少数部族聚居的地区仍由茨瓦纳酋长控制。茨瓦纳酋长有权任命地方的酋长,少数部族即便选举出自己的酋长,如果得不到茨瓦纳酋长的认可,就不被国家承认,无法享有任何工资待遇,更无法拥有自己的土地,仅仅是部族民的精神领袖,而得不到任何来自国家政府的支持与认同。

博茨瓦纳民族问题的根源就在于以八大部族为主体的茨瓦纳民族与其他少数部族之间在政治、经济上的不平等待遇。茨瓦纳人不仅是一个民族共同体,更是一个政治共同体,茨瓦纳族酋长可以得到国家的丰厚工资、拥有自己的土地、有参政议政的权力、成为地方初等法院的法官、能够按照茨瓦纳人的习惯法来处理案件和解决纠纷……那些少数部族则在这种强硬的民族同化政策下,渐渐丧失了自己的语言与文化、历史与传统。诸如学校、医院、法院、媒体等公共场所,都必须使用茨瓦纳语,学校的课本里也都在介绍茨瓦纳族的历史与文化,仿佛其他族群都不曾存在一样。一些少数族群的文化精英们开始通过各种方式来抗议政府的民族同化政策,叶伊人从年开始向法院提起诉讼,要求国家承认他们的语言与文化,使他们的酋长在政治、经济上享有与茨瓦纳人酋长同样的待遇。

民族平等问题已经成为博茨瓦纳比较敏感的问题,但至今尚未威胁到国家的稳定,少数族群更愿意通过合法手段来获得平等权益,而不是战争。现任总统塞雷茨·卡马·伊恩·卡马(SeretseKhamaIanKhama)意识到潜在的民族认同危机,从年开始,在少数族群聚居的地区举行文化艺术表演比赛,每年两次,规模很大,在不同的村子里进行比赛。参赛者身着传统民族服饰、表演传统乐器及歌舞,获胜者可以得到政府提供的丰厚奖金。[6]然而笔者在叶伊人聚居的塞波帕村(Sepopa)进行田野调查时了解到,文化表演比赛的组织者们大多数是在政府工作的茨瓦纳人,他们对叶伊人、伊姆布库苏人等少数族群的文化艺术并不感兴趣,仅仅是在完成本职工作。对此,博茨瓦纳副校长莉迪亚教授一针见血地指出:“政府是在欺骗民众,政府只让人们唱歌、跳舞,却不给予少数族群应有的政治、经济上的公平待遇,这是一种欺骗……”。[7]

三、博茨瓦纳少数族群历史现状调查:以叶伊人为例

叶伊人主要居住在博茨瓦纳西北部的恩加米兰地区(Ngamiland)、奥卡万戈三角洲附近,是这一地区人口最多的族群,[8]也是第一个定居在此的操班图语的族群。[9]最早的叶伊人居住在赞比亚西部地区,据史料载,年,叶伊人为了逃避洛奇(Lozi)部落酋长要求交纳的供奉,集体迁移到现今博茨瓦纳西北部的恩加米兰区、奥卡万戈三角洲附近,与当地的土著居民桑人(San)通婚居住在一起,愉快地称彼此为表亲。[10]至今在叶伊语中仍包含很多桑人的语言。

奥卡万戈河从安哥拉高原流下,终年流水不断,分成众多小河流,形成三角洲。这里土地肥沃、环境舒适,生长着各种野果和蔬菜,栖息着多种野生动物,为早期的居民们提供了良好的生活条件。叶伊人主要依靠农业生产、饲养牲畜、采集树上的野果以及捕鱼为生,他们平时也制作草编、独木舟、罐子等日常用品。他们的语言很特别,他们有着自己的文化传统、歌舞艺术,且世代相传。

19世纪初期,恩瓦托部族发生内战,战败者塔瓦纳带领部族臣民们逃亡到叶伊人聚居的地区——博茨瓦纳西北部恩加米兰,建立了自己的部落王朝——塔瓦纳。塔瓦纳人在生活方式与习俗上同叶伊人差异很大,但他们在早期仍能够和平相处。然而塔瓦纳部族在当时有着强大的军队和有力的政治组织,他们开始统治与奴役爱好和平却贫穷柔弱的叶伊人。[11]于是,在塔瓦纳部族的统治下,叶伊人要向塔瓦纳人交纳沉重的供奉,很多叶伊女孩们被迫嫁给塔瓦纳人,一些叶伊人害怕受到塔瓦纳人的折磨而将自己的孩子卖给他们做奴隶。塔瓦纳人占有叶伊奴隶的全部财产,还禁止他们说自己的语言、实践自己的文化。[12]

年博茨瓦纳沦为英国殖民地,史称“贝专纳兰保护地”。殖民政府为了便于管理,承认有着相同语言、历史与文化的八个部族统领当地。塔瓦纳部族便成为恩加米兰地区的统治者,诸如叶伊、赫雷罗、伊姆布库苏等少数部族都要服从于塔瓦纳的统治,按照塔瓦纳部族的风俗与法律办事。

年,传教士雷伊(Rey)意识到占当地人口很小部分的部族竟然统治着大多数的人口,这是不公平的,他试图改变恩加米兰地区各个部族受塔瓦纳部族统治的现状。雷伊开始进行人口普查。但是塔瓦纳使用暴力手段镇压弱小部族,强迫叶伊人承认自己是塔瓦纳部族的人,叶伊人的反抗斗争就此展开。[13]

博茨瓦纳自独立以来,保留了酋长制。因此叶伊人仍然在塔瓦纳人的管理之下生活,即便叶伊人当选为村子的酋长或者头人,也要按照塔瓦纳的习惯法和习俗来办理案件和解决纠纷。最显著的不同是,叶伊人自古以来是母系社会,他们的世系血统姓氏通常延续自母亲家族,母亲的兄弟在家族中享有很高的地位,然而在传统法院里,有关继承、婚姻等案件要采用塔瓦纳父系社会的习惯法来审理。

笔者在叶伊人聚居的塞波帕村调查时发现,随着社会变迁,村子里只有40岁以上的村民之间还能用叶伊语来交流,很多年轻人,特别是学龄前儿童,生活中很少使用叶伊语,有的孩子能够听得懂却不会说,大部分孩子已经丧失了运用本族语言的能力。因为只有懂得茨瓦纳语的孩子才能在学校里毫无障碍的学习,于是家长们不得不在日常生活中用茨瓦纳语进行交流。那些从小生活在叶伊语环境中的孩子,则很难适应学校的生活,有的选择退学,而这些放弃了受教育机会的人,则很难在茨瓦纳人统治的社会中立足。

叶伊人不仅面临着民族语言和文化的渐渐消亡,同时也遭遇生存发展的困境。因为不被政府承认,叶伊人聚居的地区相比于茨瓦纳人聚居的地区来说,缺乏基本的基础设施建设和教育、就业机会。医院、高中与政府部门集中在博茨瓦纳南部,即首都哈博罗内附近,叶伊人聚居的西北部恩加医院,而这里的人口超过了12万。塞波帕村的道路、房屋、水、电等基础设施明显落后于茨瓦纳人聚居的村庄,很多叶伊人背井离乡到茨瓦纳人聚居的地区寻找就业机会,留下老人和孩子在村子里艰难度日。

年4月23日,是叶伊人一年一次的文化节,在古马雷(Gumare)村举行。笔者有幸参加了这次“盛会”,但实际情况令人担忧。博茨瓦纳目前有6万叶伊人口,文化节这天实际参加的人数却不到人,而且多数是老人和妇女,还有20几位来自纳米比亚的叶伊人代表。节日的组织也很松散,比计划时间推迟了3个小时。叶伊人的大酋长在年轻人的簇拥下隆重登场。身着传统兽皮服装的妇女们一边说着叶伊语一边制作着传统啤酒与食物,以表达并强化彼此之间的族群认同。

各方代表纷纷发言,主要内容均是鼓励叶伊人团结起来,保护并传承叶伊语言与文化,为争取叶伊人的合法权利而斗争到底。然而那些由于种种原因没有参加文化节的大多数叶伊人,是否像他们的民族精英、知识分子那样尊重他们的传统与文化呢?

四、小结:“单一”与“多元”的博弈

非洲大陆的民族问题无论从什么角度谈都是极其复杂的,因此,要对非洲的民族情况做详细了解只有按不同国家、地区去描述。博茨瓦纳自独立以来,受到英国殖民者影响,试图建立一个只有一种语言、一种文化、一个民族的单一民族国家,以加快现代化建设的进程。博茨瓦纳在政治制度上融合了传统酋长制与西方的民主议会制,被承认的八大部族酋长掌握一定的权力,特别是在基层,传统的习惯法、酋长、头人依然受到尊敬并且合法。所有这些都使国家保持了长期的政治稳定和经济迅速发展。然而我们要看到,茨瓦纳人的发展在某种程度上是以剥夺、牺牲非茨瓦纳人的权益为代价的。那些未被国家承认的少数族群往往都生活在贫穷、边缘、落后的地方,他们要服从茨瓦纳人的统治,在很多方面遭遇歧视和不公平的待遇,不仅丧失了自己的语言和文化,更丧失了民族存在的尊严。

一些少数族群的精英们开始通过不同方式抗议国家的政策,博茨瓦纳大学副校长莉迪亚教授就是其中的代表人物。她是一个土生土长的叶伊人,她的母亲就生活在笔者调查的村子塞波帕。多年来莉迪亚一直致力于争取叶伊人被国家承认,她参与创建了非政府组织“遗留协会”(KamanakaoAssociation),旨在传播和保护叶伊语言与文化。[14]她发表文章、出版著作,以唤起更多组织与人们对叶伊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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